大约二个月前，政协城市文化策研室的朱元桂老师打电话给我，说他们正在鉴湖边的钟堰寿家岸修建一座石质行牌，要我写“报国佑民”四字。那是老领导在抬举我，给我一次发表作品的机会。我问：纪念的是哪位先烈？他说是“姚长子”。
嗬，原来是明代的抗倭英雄姚长子，久闻其名。我对朱老师说：“姚长子应该大书特书！现在的年轻人知道的人少了，你们为绍兴人民做了一件大好事。”
记得我还在读高中时，就与几位同学特地去他献身的地方柯桥化人坛，瞻仰那里一座高大的姚长子纪念碑，粗略了解一些姚长子的英勇事迹，感动不已。网上一查，纪念姚长子的文章不少。绍兴张定良、应志铨等先生的博客写得很详尽，于此不重复了。
不少有关介绍姚长子事迹的文章提到了张岱的《姚长子墓志铭》，原文在网上却不容易找。求教于政协城市文化策研室，他们把原文发给了我。录于下供大家一道参考。
姚长子墓志铭
姚长子者，山阴王氏佣也。嘉靖间，倭寇绍兴，由诸暨掩至鉴湖铺。长子方踞稻床打稻，见倭至，持稻叉与斗。被擒，以藤贯其肩，嘱长子曰：“引之舟山放侬”。长子误以为吴氏之州山也。道柯山，逾柯岭，至化人坛。自计曰：“化人坛四面皆水，断前后两桥，则死地矣，盍诱倭入？”乃私语乡人曰：“吾诱贼入化人坛矣，若辈亟往断前桥，俟倭过，即断后桥，则倭可擒矣。”及抵化人坛，前后桥断，倭不得去，乃寸脔姚长子，筑土城自卫。困之数日，饥甚。我兵穴舟窒袽以诱之。倭夜窃舟为走计，至中流，掣所窒舟沉，四合蹙之，百三十人尽歼焉。乡人义姚长子，裹其所磔肉齑，葬于钟堰之寿家岸。
无主后者，纵为牛羊践踏之墟，邻农且日去一锸，其不为田塍道路者几希矣。余为立石清界，因作铭曰：
醢一人，醢百三十人，功不足以齿。醢一人，活几千万人，功那得不思。仓卒之际，救死不暇，乃欲全桑梓之乡；旌义之后，公道大著，乃不欲存盈尺之土。悲夫！
姚长子献身于哪一年？张岱的《姚长子墓志铭》只说是“嘉靖间”。《绍兴县志》上说是很明确：在“嘉靖三十三年（1554年）”。必有所据。姚长子献身后，乡人为纪念姚长子，将“化人坛”改名“绝倭涂”，将南北两桥命名为“得胜桥”和“万安桥”，并在殉难处建纪念祠。还把烈士遗骸“葬于钟堰之寿家岸”，这就有了姚长子墓。
姚长子献身后43年张岱生。不知哪一年，张岱发现，这座烈士墓已成为无主之坟，不光是有人在那里放牛牧羊，并且被人一点点地垦为田地，接近于消失。张岱说：“醢一人，活几千万人，功那得不思。”他为姚长子抱不平,为他的墓“立石清界”，还为之写了《墓志铭》。
姚长子献身后383年，即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6 月），当时的国民政府在“绝倭涂”上建高6.5米“姚先烈绝倭纪念碑”。碑通高约7米，整体由碑身和平台两部分组成。碑身坐北朝南，为混凝土结构，分上下两部分，平面呈正方形，边长1.16米，上部正面录书阴刻“姚先烈绝倭纪念碑”八字，下部嵌一太湖石，上书“明姚烈士遗像”六个小篆大字，下刻姚长子头像，线条简明流畅，双目炯炯有神。碑阴则为《明姚义士绝倭殉义事略》碑文。
姚长子献身后458年，即2012年。绍兴市鉴湖水环境综合整治工程分期实施，作为其中一个项目，纪念姚长子的巨大的石行牌耸立在钟堰寿家岸。
一年一年，一代一代，绍兴人民念念不忘姚长子的崇高精神。
十二月十一日，朱元桂先生邀我一道去看看刚完工的行牌，我兴致勃勃地同行。建筑搞得很有规模和气势，如同墓道。我突然想起了姚长子墓。朱元桂先生说，张岱修整过的姚长子墓也没有找到，连具体的遗址在哪也无法确定。所以姚长子墓没有恢复。
由此我就想到，张岱说“旌义之后，公道大著，乃不欲存盈尺之土(试译:县衙对姚长子的事迹表彰之后，他舍己救人的精神人人称崇，难道还舍不得这一尺多的土地为他作坟墓吗？)”其实可以勿必计较。对姚先烈来说，生命尚且不惜，也不会在乎墓之存与不存；对后人来说，公道自在人心，姚长子勇于杀敌、舍身为人的精神永远活在后人的心里，这比什么都重要。(2012.1.9.)
注：文中提到民国时期的政府，我想当然地称为“民国政府”，齐贤文史学者孙惠良
引经据典，给我纠正说，应该称之为“国民政府”。现已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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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27 22:05:30
(2013-01-09 15:3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