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在天上看你踢球…

姚波

妈妈在天上看你踢球…

2014-04-11 05:15

来源：环球网        |

   

3月24日，71岁的夏萍女士带着一身病痛，达成了自己的最后一桩心愿——不再有药水味，不再有医院里的喧嚣，在自己家的床上，静悄悄和这个世界说再见。
　　90年代起，随着四川足球“黄色狂飙”而脍炙人口的一句话是——“嫁人要嫁魏大侠，生儿当如小姚夏。”至此，四川体育史上幸福指数最高的一位母亲离别了人世。
　　除了“最忠诚的姚夏粉丝”的背影，她还留下了什么？
　　四张球票
　　姚夏在说出重回赛场时，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可惜我妈看不成我踢球了……这真的是个遗憾。”
　　是的，“最忠诚的姚夏粉丝”——这是姚夏如今对母亲最强烈的追忆。
　　一杯清茶，一番喟叹，接受本报记者采访的昨天，姚夏已经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回过神来。清明，他刚刚回了趟重庆，给外公外婆扫墓，顺便去为母亲办理注销户口事宜，“这是我妈临走前，最后一个嘱托了，我必须去完成。”姚夏说。末了，他不由自主地谈到了天诚队，“看到那些年轻人踢球，真的很着急，如果我多恢复几个月，说不定还可以上场帮球队一把，争取嘛，这个赛季我也去踢中甲！反正，四川足球现在也是一潭死水，我复出，再把它搅浑一些！”这个话题本来是带点轻松幽默的，但刚刚说完，姚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他接着说：“可惜我妈看不成我踢球了。以前，她总是会看每一场有我比赛的直播，而且还会用DVD录下来，闲了反复看，唉，这真的是个遗憾。”
　　对姚夏妈妈来说，世界上最好的球员，就是她的儿子姚夏，而世界上最好看的足球比赛，一定是四川全兴的比赛。有一个曾经担任过省女足主教练的丈夫（姚明福），这并不足以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球迷；有一个90年代“城市英雄”般的儿子，才终于让她搞懂了所有的足球比赛规则，并成为一个全身心投入的球迷。
　　据姚夏透露，这个“特殊的球迷”留下的最珍贵的遗物，其实是4张球票。那是1995年，四川全兴在“保卫成都”的呐喊声中对阵青岛海牛的比赛球票。那一天，姚家人全部作好了准备，连姚夏的舅舅也从重庆赶来，整个家族浩浩荡荡直奔成体中心，为全兴加油！但是出门时有一个意外，竟然有四张由姚夏妈妈保管的球票，神秘失踪……结局一，姚夏只有在成体门外临时买了四张高价票，让“姚氏助威团”得以全部顺利入场；结局二，一年后搬家，这四张球票从姚夏妈妈的床下找到了，“那时候球票很宝贵，我妈一定把票压在枕头下，不晓得咋搞起的，掉床下面去了。也好，虽然多花了些买票钱，但是这四张球票应该是最好的纪念。”姚夏如是说。
　　“猎豹”长成
　　姚父认为，姚夏最终成为职业球员，他妈妈的影响更甚，“她一直希望姚夏子承父业，到了最后，我也就没有再反对……”
　　姚夏之所以成为足坛“猎豹”，究竟是受父亲还是母亲的影响？
　　这本来不应该成其为问题，因为他父亲姚明福堪称四川足坛名宿，而母亲夏萍直到90年代初，方才彻底搞清楚什么是“越位”……
　　姚明福的看法却是相反的，他认为，儿子姚夏最终成为一名职业足球运动员，正是受夏萍的影响。“我其实一直认为姚夏是读书的材料，我自己当了8年专业运动员、30年教练，应该说，我对足球圈的了解更深。首先，我担心姚夏因为踢足球长不高，结果正是这样，他现在还比我矮两厘米嘛（姚明福身高1.75米），另一方面，我们国家从前培养专业足球运动员，书读得少，退役以后也不晓得应该怎么办，我当时一直有这种担忧。再者，我当教练长年在外面，家里面的事情我们家老太婆一肩担，但她一直希望姚夏子承父业，到了最后，我看姚夏确实踢球还可以，也就没有再反对他走足球这条路了。现在看起来，姚夏的性格都还带点他妈妈的味道，在沉稳、诚恳方面，我一直说我应该向我儿子学习。”
　　事实上，就连姚明福本人涉足足球圈，也有一段相当有意思的故事。他当年是打篮球的，和四川篮球名宿蒋克礼等人很熟，而且经常在一起比赛，百米速度同样达到11秒2的姚明福最终打动了足球界的伯乐，“足球队当年从篮球队调了两个人”是四川足球史上的一段佳话，而姚明福，正好是那两个人中的其中之一。
　　“我老伴走了，她一生太辛苦了，辛苦得让我内疚。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年零八个月，我才停下来，在家里照顾她。平时太忙，我现在在重庆还办了个足球学校，有200多个学生、16名教练，放不下啊！早晓得的话，我一定会多花时间来照顾她。人到了我这把岁数（74岁），就会发现其实生活最重要的是亲情，其他的都无所谓，无所谓。”姚明福昨天说。
　　依恋眼神
　　姚夏说，心中最大的隐痛，来自于母亲脆弱的、无助的、依恋的混杂在一起的眼神，“我真的想不到，当母亲老了、病了之后，也会有这样的眼神。”
　　这世间，儿子之于母亲，在分别的那一刻，总是有太多的缺憾。
　　姚夏也不例外。清明之后，年过不惑的“猎豹”已经没有眼泪了，他甚至会在采访的“冷场期”这样安慰自己——“我妈病了20多年，高血压、冠心病、糖尿病，最后引发肾衰竭，她最后过得太痛苦了，也好，这样走了，对她自己来说应该是个解脱。”
　　在母亲最后的日子里，姚夏透露，他心中最大的隐痛，来自于一种眼神——脆弱的、无助的、依恋的混杂在一起的眼神，那是他每次离开父母家，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看着他的眼神。“在我的印象中，只有小孩子才有那样的眼神，但是我真的想不到，当母亲老了、病了之后，也会有这样的眼神。母亲走了之后，我心中不可能没有遗憾，但是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想我也不会刻意去改变母亲，她觉得那样过舒心，就让她那样过。现在我倒是很怀念当年在重庆上大田湾小学的时候，我和二姐经常得到学校的表扬、表彰，只要有熟人给我妈通报这些消息，她脸上那个笑容啊，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是的，把自己做成最好的自己，或许就是对母亲最好的回报。
　　1990年，姚夏单枪匹马来成都扎根，没过多久，他把父母接到成都，买了房，一家团圆。母亲的过度节俭曾经让姚夏无所适从，他回忆：“我给她钱，她从来都是存起，不用。唯一让她用钱的方法，就是跟她说：走，今天去外面吃点好吃的，你请客哈。我妈这才会笑呵呵地把钱用点出去，唉。”
　　魏大侠珍藏姚母最后的生日照
　　可能有十年的时间，有“大侠”之称的魏群和姚夏父母住在一个大院里。昨天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谈到对姚夏母亲的印象，魏大侠想了好半天，“你不要说，真的还很少跟她说话，倒是跟姚夏他爸谈天说地聊足球的时候很多。夏阿姨平时很少出门，也很少跟别人拉家常，据我所知，她长年都有病，身体一直不太好。”他说。
　　姚夏是魏群的好兄弟，兄弟家有事的时候，魏大侠显然都会到场，说起这些，魏群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其实我手机里存得有一张照片，那是去年夏阿姨过70岁大生的时候，我拍的。前几天就想拿给姚夏看，但是怕他看了伤心，就算了，如果你们报道需要，给老人家一个最后的纪念，我就微信传给你嘛，要不要？”
　　当然要，就这样，今天我们的版面上多了这张照片——最后的生日照。

　　谢谢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