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奠中——傅山之后又一人》（闫丰满）

姚波

《姚奠中——傅山之后又一人》（闫丰满）

过去在山西，人们对傅山的书法艺术可谓耳熟能详。在当代，山西民间广泛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家无樗翁字，便是俗气人。”樗翁就是名重山右的大儒姚奠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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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奠中，生于1913年，山西省稷山县南阳村人。原名豫太，字奠中，后以字行。别号丁中、刈草、樗庐。从读私塾起便对书法产生了极大兴趣，日课大小楷，十年不间断，初从元代虞集入手，后改学颜，并学小篆和隶书。1932年就学太原后，曾从山西著名学者、书法家常赞春先生攻习小篆，并于《石门颂》《郑文公碑》用功甚勤。1935年，考取章太炎唯一的一届国学研究生，在学问和书法上都有了质的进步。1936年，研究生尚未毕业，他就开始在章氏国学院教授文学史，并完成研究生毕业论文《魏晋玄学与老庄》。抗战期间，姚奠中办了一个“菿汉国学讲习班”，实践自己教育救国的思想。他给学生手拟教条十则，“以正已为本，以从义为怀，以博学为知，以勇决为行，以用世为归”；“不苟于人，不阿于党，不囿于陋，不馁于势，不淫于华”。这些积极思想对当时青年学生起了教育引导作用，在现在以及今后也有其教育意义和实用性。他长期在南北各高校执教，教授文学史、通史和经、子典籍之外，还涉及诗、词、文字学、文艺学等，足见其学问广博。
　　1937年秋末，日军逼近南京，胸怀家国事，午夜泛愁潮。1938年初，同是章门弟子的柏耐冬等组织抗日游击队，姚奠中毅然前去参加，曾赋诗曰：“儒生流落依戎马，故国漂摇风雨间。一片丹心伤碧水，两行红泪哭青山。梦中沉痛诗和血，觉后凄凉月满圜。志士英雄应即作，从头重整旧江关。”
　　在1944年、1949年书写的小楷中，姚先生笔下已呈现端庄、凝重、古朴之气。1947年，他在云南大学任副教授，教文学史，并开国文课和讲授诸子。教学之余，在昆明继闻一多之后挂牌治印。1948年8月返贵阳师范学院，升任教授、系主任。1951年8月，调山西大学任教，兼任语文课系主任、研究所长多年。姚先生在繁复的教学、研究之余，清心守志，寂寞孤行，潜心几十年笔耕墨耘，以其风格厚重凝涩、苍莽大气、雄强奇崛且充斥着醇香书卷气的作品著称书坛。他后来总结自己几十年的学书道路：正书由赵松雪转颜鲁公；魏碑由《石门铭》《郑文公碑》而《张猛龙碑》；隶书由《石门颂》转《张迁碑》参《曹全碑》；篆书经汉碑头《天发神谶碑》而《三体石经》；行书以颜为基础融篆、隶、魏碑为一体，参以历代名家，不守故常。
　　他的书法作品，内容有不少为自作的论书诗及格言，如“重帖轻碑骨力微，扬碑抑帖亦奚为？兼收博取形神具，无事矜奇自出奇。”“殷甲周金汉魏碑，钟王以下亦争奇。功夫端在临池黑，骨力风神各异姿。”“巧媚排除始得真，苍松古柏肖为人。旁参篆隶知奇变，不与宋元作后尘。”……他的10首论书绝句，可以说浓缩了一部书法史，是其几十年书法实践后的真知灼见。书法对姚先生来说，不过是学问之余事，但由于其见识、其素养、其人品、其功夫和悟性，使其书法自有一种清拔越俗的高古之气。他以长者之风，不抑人、不自炫，不以书法自名，而实至名归，受人尊敬。
　　姚先生还擅丹青，虽偶一为之，却出手不凡。1936年他路过西安时为友人画了一通山水四屏，烟云缥缈，莽莽苍苍，神韵盎然。前几年在太原南宫古玩市场被识者当作“古画”高价买下。后经鉴定，确认是姚先生的作品，随即拿画上门请教。睹画思人思事，先生感慨甚多，复跋记之。
　　山西众多名胜，比如晋祠、五台山、解州关帝庙、鹳雀楼、常家庄园等处都有姚奠中先生的翰墨。在北京、山东、河南、浙江、云南、广西、安徽等地也有先生墨迹。早在20世纪40年代，先生就曾为店肆写过牌匾，现今在全国很多博物馆有珍藏。
　　在杭州章太炎先生纪念馆里有20名太炎先生的弟子的照片和介绍：黄侃、钱玄同、朱希祖、汪东、许寿裳、沈兼士、鲁迅、周作人、刘文典、吴承仕、姚奠中、汤炳正、潘重规、曹聚仁、徐复、王仲荦、褚祖耿、姜亮夫、傅斯年、顾颉刚，皆是一代硕儒。现今健在的可能只有姚奠中一人了吧。在纪念馆展厅廊柱上有姚奠中撰写的楹联：
　　
    为国为民九死一生终不悔，
　　兴文兴教千秋绝业赖薪传。




　　著名学者周汝昌在新编《姚奠中书艺》的序中写道：“中华古圣贤，其实都是大艺术家……姚先生于学具识，于道能悟，于艺亦精亦通……姚奠中先生身为鸿儒而通于艺者亦造上乘，不问可知。是集所收，足见彩豹之一斑、丹凤之片羽，非等闲可望其项背。”古文字学家、书法家张颔评论说：“姚先生的字博大精深、高明平实，我每看到他的书法，总觉得如读‘退翁山石之句’。”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姚先生虽年届95岁高龄，然精神矍铄，思维明晰，仍关心着民族的复兴，社会的发展。目前还手不释卷，临池不辍。他作书，纯以中锋逆入，涩进疾行，结字紧密，线条硬拙，圭角迭出，布局疏朗，行气圆满，既有北碑之雄强，又具南帖之隽逸，具有鲜明的个性，呈现堂堂之势、赫赫之旗的气慨，在书坛别树一帜。
　　然几十年来，受整个三晋相对保守、封闭的文化环境的影响，国内书界对他书法的价值还研究的不够。随着人们认识的不断深入和岁月精炼，姚奠中先生作为一代著名学者、书法家的历史地位会在史册上留下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