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 荆方简介 作家,画家。曾出版绘本笔记《我是60后》、《青春期》,最新出版文集《舌染红尘》。
荆方绘
李兴旺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霎时僵住, 他盯住常明颤抖地问:“你是人,是鬼?”
前情提要
上回讲到,玉器失窃案件竟牵出了命案。嫌犯常明似被附身,供出“自己”杀了人。断案高手姚大人主审此离奇案件,他让常明供述事情的经过,常明到底说了什么?请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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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大人听了这怪异的腔调,再看那道阴冷的目光和那张青灰脸上的一丝狞笑,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他控制住内心的波动,沉稳地问:“你为什么说常明杀了你?”
常明(李二格)回答:“我十四岁,家住海淀,父亲叫李兴旺,我们父子以卖切糕为生,海淀那一带都知道我们父子俩。我家跟常明的叔父家是邻居,他到叔父家玩认识了我,经常来找我玩,于是就熟识了。今年正月十五,常明邀我一起去城里看花灯,我就跟着他去了。看完花灯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我跟常明走到护城河边的时候,常明突然把我按到地上,他说早看中我长得俊,想跟我玩玩。我不愿意,使劲挣扎,他气急了,就拿起裤带子勒住我的脖子,我憋得眼前发黑,不能呼吸,渐渐失去了知觉,感觉飘到了半空中。在半空中,我看见常明将我的尸体拖到一棵柳树后边,趁四周无人,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将我的尸体扔进去,埋了。”
常明(李二格)说到这里,停顿了,他的声音有点激动,但那张呆滞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姚大人听到这里确实吃惊不小:受害人的魂魄附在凶手的身上,为自己伸冤!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他不动声色地想:且听他下面如何自圆其说。
姚大人看着地中央跪着的那个青灰脸的汉子,一时不知道该叫他常明,还是李二格?索性都不叫了,他直接问:“那常明把你的尸体埋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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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明(李二格)说:“常明把我的尸体埋了之后,我就一路跟着他。他也没敢回家,跑到老相好家睡了一夜。第二天下午,我父亲在他相好家找到他,问我的下落,常明说我走丢了,他也不知道我去哪里了。我父亲立刻央求亲戚朋友满城找我,凡是我平时爱去的地方都找了,但找了好几天没有任何结果。后来父亲怀疑是常明把我藏起来了,他将常明告到衙门,衙门找常明问了几句话,也没问出什么,就把常明放了。”
姚大人听到这里,立刻悄悄叫过身边的捕快,一个名叫张贵的小伙子。吩咐了几句,张贵领命而去。
常明(李二格)这时候声音不那么激动了,他语速平缓地说:“我变成鬼魂以后,日夜跟着常明,寻找报仇的机会。无论是他吃饭、睡觉、逛街、赌钱,就连他上厕所我都跟着。我是个没有道行的小鬼魂,常明是个火焰很高的恶人,我一贴近他就感觉烈焰焚身,无比难受,因此我只能远远地跟着他,不能靠近。我一直跟了他好几个月,从冬到夏,慢慢地我终于能接近他了。开始,我离他一丈的距离就觉得灼热,后来我能到他身边几尺的范围内也不觉得灼热,就这样我越贴越近。恰逢府里丢了玉器,常明被带到大庭广众审问,我一看机会来了,就猛地扑进他的身体,附在常明身上,终于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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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张贵回来了,趴在姚大人耳边说了几句。他刚才受命去打听今年正月里的失踪案,现在已经落实,海淀那边确实接到过李兴旺的报案,说自己儿子李二格失踪,至今没有下落。姚大人听完,心里“咯噔”一下。他眉头一皱,抬头又问:“李二格,你说常明在护城河杀害了你。你的尸体具体埋在哪里了?”
常明(李二格)说:“就埋在护城河岸边,在两棵老柳树之间。”
姚大人宣布退堂。回到后堂,他立刻布置张贵去海淀找李兴旺。然后又安排仵作等相关人员就位,接着,姚大人带着衙役、仵作,还有常明,出了刑部大门,浩浩荡荡向护城河而去。
在护城河边的老柳树下,衙役按照常明(李二格)的指点,很快挖出了一具尸体。令姚大人和仵作惊疑的是,按照常明(李二格)所说尸体已经埋在地下半年,但那具尸体却丝毫没有腐烂,连一个尸斑都没有,尸体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衣着整齐,面容清秀,眉目间还隐含一股英气,栩栩如生,只是身材很纤弱,像女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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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李兴旺被带到了现场,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但那瘦小佝偻的身材,憔悴的面容,看上去俨然已经年过花甲。他听说儿子的事情有着落了,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期盼和渴望,粗大的双手不停地在衣襟上擦来擦去,掩饰内心的激动。他走到护城河边,远远看到柳树下的姚大人和仵作时,他脸色微变,再看到地上躺着的那具小小的尸体,他崩溃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一边哭一边往尸体处爬。等爬到尸体身边,他用粗糙的大手摸了一下李二格的脸,悲号一声:“我的儿啊!”就晕了过去。姚大人默默看着这一切,内心已经非常明白:这不是热昏头的管家胡诌出来的故事,这是一桩实实在在的命案!
这时候,一直站在人群外面的常明(李二格),慢慢拨开众人,向李兴旺走过去,张贵要阻拦,姚大人冲他摆摆手,张贵闪到一旁。常明(李二格)慢慢走到李兴旺身边,低下头,轻轻叫:“爹,你醒醒啊。我是二格。”
李兴旺慢慢睁开浑浊的老眼,抬眼看到常明,眼里霎时充满愤怒,他猛地一下从地上蹿起来,一耳光扇在常明脸上,接着一把抓住常明的前胸,发疯一样叫着:“常明!你这个畜生!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这时候大家都看到常明(李二格)的情绪变化非常大,那青灰色的脸抽搐了几下,那丝狞笑消失了,从他直勾勾的眼里,竟滚出了一颗豆大的泪滴。他扶住李兴旺因愤怒而不停颤抖的身体,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爹,我是二格。我是您儿子李二格!”
李兴旺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霎时僵住,他松开手后退几步,无比惊悸地盯着常明(李二格),颤抖着问:“你是?你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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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25 08:11: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