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简介:
姚叶红,安徽巢湖人,1958年生于重庆。1983年师从“三峡画派”创始人岑学恭老师研习山水。多次随师三峡及全国各地名山大川写生,创作了大量的巨幅作品,并应邀为中央军委“八·一”大楼、国家和省、市政府会议大厅作画创作。
成都市美协副主席、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四川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特约馆员,四川省美术家协会理事、省文史馆“巴蜀诗书画研究院”副院长、四川警察书画院特聘画师、空军“毓秀书画艺术苑”艺术顾问、成都画院画师、成都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市山水画会副会长、成都市政协书画院画师。
作品《松风雅韵》在日本展出收藏。作品《神女应无恙》获文化部、中国诗书画院主办“迎接97香港回归中国画大赛”铜奖;作品《三峡云开》获中国美协第二届西部大地情油画风景、国画山水大展“优秀奖”;作品《希望之光》入选中国美协“纪念邓小平一百周年全国作品展”;作品《春洒都江堰》入选中国美协“感恩重建纪念5.12地震一周年全国美展”。出版《姚叶红国画选》、《姚叶红山水卷》等。曾在四川省美术馆、日本、新加坡、
美国、
韩国与加拿大等国举办展览。央视网、四川电视台、“东方早报”与“南方都市报”等都有专题报道。荣宝斋出版社出版了《荣宝斋画谱——姚叶红山水画》。
作品欣赏:
三峡锦绣 186X45cm
高山流水 69X69cm
春洒都江堰 139X97cm
西岭千秋雪
三峡云雾开锦绣 180X220cm
蜀道连云 185X96cm
一个画家不可能把山水都画完
——对话姚叶红
姚叶红,安徽巢湖人,1958年生于重庆,成都市美协副主席、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诗书画研究院研究员、成都市美术家协会常务理事(下简称姚);楚桑,艺术批评家(下简称楚)。
美术界的风气此起彼伏,是靠不住的
楚:先给你提一个问题:最近十来年中国国画界有一个很热闹的黄宾虹现象,这你是了解的,就是有相当多的画家突然一窝蜂都在谈论和学习黄宾虹,主要是山水画家,当然也有人物画家。一百年前黄宾虹如果是早生,恐怕他就会和“四王”一样被康有为和陈独秀扫进垃圾堆,这是我的看法,因为他比“四王”画得更文人化。黄宾虹晚年的黑山黑水忽然大受欢迎,这种趣味转向,好像和现在很夸张的时代不是很搭调。通过黄找到“四王”,再找到董其昌、赵孟頫,文人画的禁欲主义价值在纵欲主义时代突然大行其道,这种反差我猜测它反映了国画界的一种焦虑。你是画山水的,你的看法,国画家为什么突然对黄宾虹感兴趣?
姚:我没有跟风。我觉得什么东西在某一个时期看惯了,看久了,风格太杂乱的时候最后都要推出一些前人来对现代的某种东西进行否定,另一方面,也只有这种争议才能推动美术往前发展。我更喜欢石涛说的笔墨当随时代,还是要为现代人画一些人们看到的新东西。你刚才说的那股风,好像美术界有一些很有话语权的画家都转身走这条路,甚至影响到一些美术大展,在美术大展上这样的作品也容易入选,但是这么多年我没有盲目跟这个风。黄宾虹是大师,但大师不止黄宾虹一个。
楚:中国画界存在两个暗流,现在已经不是暗流是明流了。大张旗鼓的就是推出文人画,对某一个历史阶段作反思和反拨;还有就是徐悲鸿这条线,很长时期这条线是主流,是意识形态,上接康有为和陈独秀打倒孔家店,打倒“四王”的激进立场。一个是西风,一个是东风,大半个世纪,东风压倒了西风。但是,画流民图的蒋兆和,画奔马和五百壮士的徐悲鸿,还是给绘画界留下了一个悲悯现实的传统,这个传统很重要,明代唐寅的老师就画过流民图。后来政治利用了写实主义,一样的,黄宾虹恐怕也在被时代利用。
姚:在我接触的范围,大部分还是喜欢写实的。那一句话说起很简单:“笔墨当随时代”,但这个时代就是人们现在看到的东西。你要表现这个时代你就是要和别人沟通,你画的东西别人要看得懂,当然这个“看得懂”不是指俗气的、迎合的趣味。你刚才说的,徐悲鸿、蒋兆和等一大批五四以来的写实画家以前受到推崇,现在要推出与其相反的文人画画家来标榜正统,美术界的风气一直是此起彼伏,靠不住的。
楚:对于具体的某个画家,这两个路线之间的消长和博弈好像影响不大,但影响还是会渐渐反应出来,就像你刚才说的,会在不同场合反应出来。比如说你的写实的、赋彩的那些画更受市场欢迎,但是还有一种情况,有些重要的展览,它提出的是另外一个标准,你送展的就是另外一种画面。
姚:对对对。
楚:这就是说你在创作上有时候是分裂的,等于你姚叶红是两个姚叶红,一个是对付市场的姚叶红,一个是对付展览的姚叶红。
姚:对,必须具备这两手。嗯——对,还不自由。别人说的,高明的画家应该有这两手。你既要生活,又要往前走,你往前走就要去参加展览,你没有参加展览你台阶永远上不去,所以你要上这个展览,作品的风格就要迎合一些有话语权的人的情趣,让他们看了也觉得很舒服。还有,你想我们这种职业画家,必须面对市场,其他的虚调子、空调子都解决不了你的后顾之忧,你就必须面对市场,就要让大家乐于接受,当然他们不一定懂得技巧语言,但美的欣赏都懂,现在很多喜欢我作品都还是层次很高的人,很多人还是博士、博导。这些都是我的知音,而且人数众多。
楚:就是说,你画得一点都不文人,你并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
姚:我是这样看的。不一定非要接近他们的路子,但有一点养分足矣。
楚:绘画界的分裂,我觉得是我们这个社会进入到这个阶段后出现的正常现象。就是有一部分画家他重新回到文人画里面去寻找自己的依据,想抹掉过去为意识形态服务的痕迹,让他摆脱的一个资源就是文人画。其实文人画过去就是为皇权服务的,皇家画院就是今天的官办诗书画院。
姚:就是宫廷画家。
你的画全是老师的痕迹你肯定就死定了
楚:好像过去你很爱出去写生,现在呢?
姚:现在偶尔还是要出去(写生)。以前很多大师是通过写生观察总结出自己的画法的。
楚:比如黄公望、倪赞,他们都有写生的习惯。过去大师的作品,或者说好的文人画,都是以写实为基础的。但是现在你如果想要画得像文人画,反倒可以不写生,可以很懒惰。
姚:一定要写生。到一个地方能写生就写生,勾几笔也行,实在不行就要买一本当地的摄影集,摄影集其实就是给我们提供直观的东西,但肯定不能照着它涂抹。用什么画法去表现是我主要考虑的。
楚:写实的和意象的,这两种不同笔墨,你内心实际上更认同哪一种?
姚:我在处理这些东西,比如说我在画一个对象的时候,除了忠实于对象本身之外,这些笔墨基本上还是借用古人的比较多一些,本身我临摹宋画比较多,有时候一上手就会有一些他们的东西。为什么这种痕迹我不愿意把它抹掉呢,因为宋代是山水画出大师的时代,宋人山水经过历史的检验后水平仍然是最高的,所以我认为好的东西不应该丢掉。
楚:你受你老师岑学恭的影响可能还是大山大水构图,喜欢画全景山水,像宋人一样。宋人就是画全景山水。但是到了元明文人画成熟后,全景画基本上就消失了,基本上是局部山水,画得越来越小气,越趣味化了。文人画只是一个类型,不是全部。
姚:当然照搬宋人还是不行的,技巧上肯定不能完全一样,如果你学哪个老师,到了最后你的画全是老师的痕迹你肯定就死定了。
楚:我们可以画得像宋人一样高耸挺拔,但很少有人画得出宋人山水的那种神性。这是本质的差别。
姚:这正是所有山水画家的痛苦。
楚:举几个近现代大师:张大千,李可染,黄宾虹。你如果要拜师,你会拜哪个?
姚:李可染吧,他是大山水,而且他最接近我们的时代,张大千的很多作品还是古人痕迹很重的,黄就是一种文人写意,完全是笔墨,李可染的大气更能吸引我,李可染还很独特。
我不知道我的画能不能传世,但要想到传世
楚:你觉得四川画家里面,山水画创作如果存在问题,会是什么问题?
姚:我这方面研究比较少,从目前来看,几位大师过世后,现在比较活跃的,绘画地位比较高的,他们都比较注重文人画的东西。
楚:我认为四川现在的山水画似乎没有人物画的影响和成就大。
姚:四川也有一个地域差,这个是不可否定的。如果在全国的台阶上,四川的大师可能都不算是大师,这个地域差可能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但是四川有大师水平的画家是很多的。总的来说还是那样,四川比较活跃的山水画家最后都在推崇文人画了。这是我的粗略看法。他们其实还是在现实中成长起来的,就是最初他们还是画写实画,因为写实画有市场,一旦后顾之忧解决后就开始玩弄笔墨,要提高自己的档次和修养,好像文人画最能体现这一点。
楚:古人有行家和利家的区分,这种区分很腐朽。文人画可能很雅,但文人未必不俗,矫情就是俗。
姚:大家可能觉得到了最高一个层次了那就是文人画,就不走你的现实路线了,因为你现实路线都是为了生计的。
楚:中国画里面真正的问题就是有这个病,所以你必须赞同康有为和陈独秀的一些精神。有些时候文人画是很羸弱的东西,病态和过于古怪,并不是我们这个社会所需要的。文人画在这个时代是缺少竞争力的,它可能提供了一个个人化的趣味,但是基本上它对未来不抱有乐观态度,某种意义上它是很退缩的,它把自己放在一个书斋的、封闭的、过分情趣化的环境里,丧失了它早期那种很强悍的力量。
姚:现在关键的一点是,出去是旅游不是写生。。
楚:问题就在这里。现在很多的山水画和我们周围的自然环境是没有关系的,画画就是传习和摹写,在一个封闭的传承系统中自我演化,近亲繁殖。
姚:作为我们这代画家,如果把写生都放弃了,文化程度又有限,你要走文人画那条路你根本就走不了多远,就只能在写实上扬长避短。所以以前很多展览都落选啊,就是因为太写实了,太传统了,当然各种因素都有。
楚:你十多年前就画了一些真正的文人笔墨作品,还有一些人物画——。
姚:那些可能都是一些偶得的东西,其实自己内在的东西根本就没有跟上。
楚:那些作品市场反应如何呢?
姚:绘画界的都认可。
楚:市场呢?
姚:市场不认可。(笑)
楚:(笑)所以说圈子内和圈子外有时候是错位的,可能画家画的自己最不喜欢的东西反而最好卖。
姚:现在买画的人也有两个标准,一个是看你的名气如何,一个是看你绘画的用功如何,看功用得多不多,画面细不细致。
楚:由于你的题材所限,我提一个问题,你的买家或者说市场主要还是本地的,因为一个山东人不可能买一张《都江堰》回去挂,由于题材的本地化市场也就本地化了。
姚:现在这几年市场主要还是本地的,偶尔会遇到几张外地订件,那也是事先已经了解我了才下手。
楚:这种本地化很可能成为你的一个约束,比如说你不太可能一辈子就画都江堰,你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
姚:实际我和许多画家一样没有放弃过向外面冲,但是要实现这个还需要一些其他方面的实力。首先是要在四川站住脚,这已经是很不错了。一个画家不可能把所有的山水都画完。过去的大师经常画的还是自己最熟悉的对象,这样你就获得了实境而不是虚境,经得起推敲。
楚:实际上是因为人文画对笔墨的追求导致我们认为它就是文人画的。其实不是这样的。笔墨主要就是一种技巧表现。你说的是典型写实画家的语言。
姚:还是有突破。比如我在自己创作一幅没有观者提出要求的作品时就比较注意笔墨表现。这几年出现的很多新画法,其实还是在传统技法的基础上重新组装,就是把皴、点、擦等技法颠倒顺序达到不同以往的效果而已。最近我就在尝试用颜色去破墨,其实这就是源自张大千的泼彩山水,并注重运用一些线条。
楚:你怎么画都没有跳出古人,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想跳出过?
姚:我认为不容易跳出古人。就像刚才我们说到的,主要是看你如何运用古人的东西,但要完全抛开古人的东西很难,好像古人已经将你能想到的技法都发明出来了。
楚:你能想象到的山水样式已经都有人画过了?
姚:都画过了。就拿宋代大师来说,他们的构图法则,他们的大小虎劈,各种皴法,都运用的差不多了,即使现在有人发明了新的皴法,还是万变不离其宗,仅仅是一个皴法的扩大或缩小,甚至只是改变了一个说法,还是没有摆脱古人,古人已经将其用尽,现在就是看我们如何消化,将这些技法运用得更具时代色彩。
楚:现在有些画家用一些西画的透视与光影法则来改造中国的山水模式,这个你是怎么看的?
姚:他们走的就是写实路线,作品中西画的成分更多一些,而中国画的一些内在东西很少了。这些绘画看上去效果和照片很接近。但是,如果一幅中国画把它应该运用的传统笔墨丢掉后,那就不应该是中国画了。
楚:这里面有一个问题。我们的山水画实际上是我们的风景画,不是西方的风景画,两者各有千秋。如果要再现周围景物的原貌,西方绘画就比中国画好,但要再现画家的精神状态,中国的水墨可能就比近代以前的西方绘画好,因为它是通过笔墨的抽象性来表达个性趣味,它可以不依赖精确物象,到后来物象只是第二位的,这一点就很哲学了。但是它也会导致极端的水墨趣味,形成封闭、晦涩的审美心理。
姚:最近我创作了一部分作品,也在消化西方的一些东西,但不追求太似,因为中国画的韵味讲究传神概念。我在这方面的体会就是一定要运用传统的东西,人们接受传统的东西后就形成一种惯性,看到你的一些传统表达方法就会认定你这个是中国画,反过来就是否定。但不能全部照搬传统,应当有了变化以后还需要大家认可,所以作品里还是应该有一些传统的东西起主导作用,看上去是中国画但又没有照搬传统。我和一些画家讨论过,用我的眼光看,太类似西画造型的作品起码不那么过瘾。
楚:画家的痛苦在哪里呢,就是觉得强大的古人就是如来佛的手心,你一直想逃出这个手心,但是我们用了将近一个世纪最终还是要回到他的手心,重新以他作为一个起点,但这个起点不是离开他是更深的回到他。我们一直在谈古人,这可能作为你们画家来说是一个痛苦。想离开古人想超越古人,但最后还是要回到起点,这就是痛苦。不客气地说,四川范围内,人物画的创新比山水画的创新要多一些。
姚:从全国来说山水画的突破也是比较少的,没有很多新奇的东西,现在就是在各个展览上也很难看到让自己振奋的作品,都似曾相识,这是个问题。
楚:最后一个问题,你既然画了不少的有现代感的实验性作品,在十年前我就看到过,最近几年又画了一些,我觉得画得很深入了,但这个好像不是作为你主要的创作方向,我猜测是市场在影响你,市场的力量和你内心想改变的欲望最终造成了你的创作分裂,但为什么你不听从内心的召唤?
姚:我生活在这个时代,又是一个职业画家,市场来找你是不能回避的,因为你需要市场的支持,所以你看到的那些作品就是当市场要求没有那么具体的时候对内心的张扬。但是我的绘画原则是一直保持的,就是一定要画出真实感受。
楚:面对市场你始终是输家。
姚:我们战胜不了市场,因为没有市场我们寸步难行。学术界看到我那些有变化的画会赞美,但他们毕竟不是收藏家。虽然市场如此,我还是在着手创作一系列这样的作品,在展览的时候拿出来。
楚:你现在的创作是有了订单才画,还是作为一个日常的功课?
姚:在没有订单的时候,我会刻意去创作一系列的画保存,其实这一批作品就是在思考,因为心里不急,没有固定买家,但是这些画在创作过程中还是会赋予一个主题的东西,只是创作的成分多一些了。因为往往有订单的时候时间上不容许你有太长时间去考虑,所以就会运用自己很熟悉的方法。
楚:画这类画你的心情肯定很痛快。
姚:肯定是。因为有时候市场就只要我的《都江堰》,要求构图也是那种,天天画同样的作品肯定烦。如果不是因为生计可能就不会这样了。但是作为一个职业画家这还是愉快的,因为没有订单时间长了还是着急。
楚:除了都江堰和窦团山,还有什么题材是被你垄断的?
姚:我不知道我画的都江堰能不能传世,但要想到传世,所以我也在不断改变,一直要到画出传世作品为止。
2010.11